第26章 【假装咸鱼第26天】 (第2/2页)
我在周记本上写,要努力治好眼睛,亲自走出筒子楼,去日不落塔欣赏一场日出,用步履丈量这个世界的光感与经纬。我更想去q大读天文系,很多人说我痴人说梦,一个看不清东西的视障者,也有仰望星空的资格吗?
时而久之,我也想放弃了,打算烧了那个周记本。可是,今天去跟出租屋的房东商量退租回乡学推拿的事情,房间里的电视传了一阵歌声。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声音,温柔又有力量感,它在告诉我,如果我坚持下去,我会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。十分钟后,我忽然决定续租,我要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,除了我自己,任何人都无法框定一个我的人生。】
top3:【从初评级开始,我原本不pick你的,甚至有些反感你。但一期期追下去,我发现你是一个很有担当的歌手演员,我不明白这个世界对你的恶意为何如此大,可是我看到你一路逆袭,乘风破浪,从容不迫,你活成了我想要的模样,这是生而为女,该有的力量。】
这些是来自远方陌生人的长乐评。
辛禹平时很少看评,因为纪熹让她别看,评论区里的人都是在骂她的,字词都是戾气的化身。
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评论区,徐缓地念完这三条评论,辛禹内心深处,不知不觉,有一小块隐微柔软的地方塌陷了下去。
原主一直是个万人嫌,自出道以来,都是被人骂、被人唾弃,所以,她很少会听到正面的声音,辛禹穿书过来,也是如此。
她很久没有被人正面夸奖过,以至于今次念评时,她很不适应,心中都是淡淡的羞耻,觉得自己有辱盛名。
但是……
这一种被很多人需要的感觉,是她活了万年以来,第一次体验到。原来美好的声音,真的可以普渡众生。
辛禹收拢了潮湿微漉的思绪,朝着观众席深鞠一躬,由衷而剀切地笑:“谢谢大家鼓励和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。”
感觉从今晚开始,似乎不能再继续咸鱼躺平下去了。
公演之夜落幕,晏世清开了一场小型庆功宴,请大家吃小龙虾,庆功宴的场地就在一间公共休息室里,几张长桌合拼在一起,上面堆放着琳琅满目的海鲜,诱人的食味充溢着休息室内外。
所有选手都高兴坏了,哪里还顾得上少女的矜持,连忙一抢而上,争食场面分外热闹。此外,大家还收到了一束蓝色风信子,蓝色风信子的话语,是对热爱的事物永葆永恒之心,大家顿时感受到了来自晏pd的人文关怀,眼泪都要流出来了,一起围上前和晏pd合照一张。
合照的时候,辛禹自然而然被众人推到了c位,就在晏世清的身旁,一张照片要将十三个人装进去,显然有些困难的,前头拿着自拍杆的选手吩咐大家往c位靠拢一下。
辛禹原本在斟酌着比个剪刀手,还是比个心,但右手胳膊一侧,悄然覆来了男人温实的臂肘体温。
其他选手朝中间挤过来,晏世清也不得不往辛禹的位置挪动几分,两人之间原本还有一拳之隔,现在什么距离也没了。
晏世清没有挪开他的手臂,辛禹也没有直接避开,两个人似乎是心照不宣,隐秘碰触在一起的左右手臂,俨似烧融的高温铁,过高的温度在透过彼此的衣料,达成了心脉上的同频共振。
照片拍完,辛禹听到晏世清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,“你可以看一下风信子。”
辛禹眨了眨眸心,垂眸下视,簇状鸢尾蓝小花,挤挤挨挨地拥成高耸纤瘦的一团,蓝灰杂糅,暗香涌动间,她发现一张折叠的白色信纸,藏在了风信子最深处,好像是秘而不宣的少年心事。
辛禹将风信子揽在怀里,神态柔媚自然:“晏pd真的有心了。”
她没有跟晏世清交流太久,因为没聊上几句,程秘书就找到了她,说是寇家老太太要见她。
原书当中,确乎是有寇家老太太要见人的情节,可现在剧情发生了一些微变,白允儿替换成了辛禹。
辛禹原本是想拒绝的,白允儿借由寇家老太太攀上了寇家的高枝,人生事业更上一层楼,同时也与寇子深进入更深的羁绊之中。
辛禹本是高枝本枝,毋需高攀,再者,她不想跟寇子深再有任何牵扯。但程秘书是寇泽的随扈,她不欲拂了他的面子。
辛禹遂是去了三楼内场前区,甫一入内,便先是看到了寇泽,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,矜冷又禁欲,不动声色立在远处,邃黯的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,辛禹含笑回望,两人的视线在虚空之中短瞬的交汇了。
“寇总,又见面了。”辛禹款款驻步。
才刚刚结束舞台,她身上的演出服还没换下来,那一身暗蓝水衫花纹繁复,在浮动的光影里漾曳着幽幻的色泽,她鬓间和后颈俱是蘸染了一层薄汗,墨发高束,白颈线条柔美,眼睛也有些霁蓝的雾气,看向男人的眼神,带了些难得的魅。
寇泽是第一次来现场看辛禹的舞台,他极少去关注娱乐圈的事情,更遑论去看公演舞台。看别人的舞台,他不是阖眸浅憩,便是拿手机处理公事,但轮到辛禹的舞台,仿佛某种神秘力量攫住了他,眼前的少女,骨相极佳,声乐极美,她的美,是有内而外散发出来的,当他看到她,眼里只有她这一人,世界都为之凝冻静止。
寇泽身后是寇子深,寇子深原本也想跟辛禹打个招呼,但却见自家小叔朝着辛禹大步走过去。
辛禹看着寇泽一步步朝她走来,那一股独属于主宰者的压迫感迎面扑来,辛禹下意识停驻于原地,直至他高大峻挺的黑色身影覆盖住了她的,辛禹薄凉的身上陡然一暖,她眸色稍滞,发现寇泽脱下了黑色西装,严严实实地披在了她瘦削的身上,铺天盖地都是雪松和冷杉的冷感气息。
男人的掌心覆在西装的阔面位置,粗粝的手背隔着一层羊毛精仿布料,状似无意地,碾磨过辛禹的脖颈一侧,极为绅士的举止之下,却是掺含着宣誓主权的某种强势。
“穿上,别着凉。”寇泽垂眸而视,眼神专注而温沉,倦懒低沉的嗓音如沉石冷玉,伴随着微冷的吐息,喷薄在她耳畔。
穹顶上的灯投射在两人的眉眸,寇泽的五官轮廓映照出山壑立体的峻挺剪影,呼吸微热,像是涌动暗流,将情与欲勾兑在了一起。
辛禹正好是刚演出完,也觉得有些冷,男人的西装外套,无异于是雪中送炭,他果真是知她冷暖的。
辛禹弯了弯眸,温润盈盈的视线不避不让对上他,文雅有礼:“那就先谢谢寇总了。”
寇子深见到这一幕,心脏如被刀子扎出个深窟窿,原是含着希冀之色的面容,渐渐地冷淡下去,辛禹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,跟着小叔走到寇老太太身边!
寇子深垂着眼睑,咬肌绷紧,心里憋得格外难受,那一股占有欲不断的发酵膨胀,迫得他难以喘息。
他开始懊悔起来,原以为辛禹是拙劣的鱼目,却不想是蒙尘多年的明珠。他是真的被辛禹的舞台震撼到了,对比之下,白允儿的舞台就显得逊色许多。
辛禹跟了他这么多年,他怎么就没发现辛禹的美呢!
辛禹淡然一抬眼,就看到了寇子深蘸染了薄愠之色的吃味俊容。
寇子深等待着辛禹回避他的眼神,如果她回避了他的注视,那么说明她心底一定还是在意他的,只有陌生人,才会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。
辛禹落落大方回视寇子深,甚至噙着疏离得体的笑,泰然地接受对方的视线洗礼,不见半丝半毫的别扭。
辛禹眸心流转,仅是略一颔首,就这般错开了寇子深,朝着寇老太太走去。
年逾古稀的寇老太太,鬈卷灰白如银珠,眼尾细纹明晰可见,双手也有隐微斑点,但面容气色极佳,仪姿端庄典雅,举手投足之间俱是贵气,悉身泛散着一种岁月沉淀的美感,她静静地端坐在那里,便是无法忽视的存在,仿佛从复古画报里走出的美人。
寇泽身上的矜冷贵气,估计就是完美继承了寇老太太。
寇老太太拂了拂胳膊部的披肩,指着她身边的沙发:“小禹,来,坐这里。”
辛禹感受到了来自寇老太太的善意,对方话辞温柔如水,听着教人温和舒适,这让辛禹不由想到了她的母亲。
老太太很是健谈,跟她聊青俪创作《荆棘鸟未眠》的旧事,又问她《鲸未眠》的创作观,唱歌多久了。
辛禹穿书过来才还没三个月,自然不可能说只练了三个月,为了不穿帮,所以她很保守地说:“出道以来,不拍戏时,我一般都会抽几个小时练习,公司那边也找了老师给我补课。”
第一天上课,然后第一天就顺利结课了。
寇老太太觉得辛禹态度谦逊好学,更加欣赏她,遂是打定了什么主意,道:“小禹,不知你可有兴趣,去参加奥地利的萨尔茨堡音乐节?”
来人世久矣,辛禹恶补过音乐圈的功课,她知道奥地利的音乐节意味着什么。
奥地利是莫扎特的故乡。
萨尔茨堡音乐节是欧洲三大古典音乐之一,能登上萨尔茨堡大剧院的音乐剧,则象征着全世界水准最高、最富盛名的荣耀。
寇老太太继续道:“我有个老朋友,专门从事音乐剧和话剧的创作,这三十年以来创作了很多剧本,个人口碑很好,也在国内拿过不少奖,但真正排演出来的话剧,选送拿去萨尔茨堡的评审方那边,就显得勉强差强人意。西方的话剧艺术,素来就比我们的国家要领先数百年,我们落选、陪跑已经是常事。”
“算这一年,我那位老朋友已经陪跑了近二十五年,半个月前他拿了新本子跟我说,如果这一年再落选,他就彻底封笔,很多朋友找过无数苗子来试演,他都不满意,还是觉得遗憾、不甘心。
“他委托我引荐,我本来想婉拒的,但今晚看到了你的舞台,我忽然觉得,小禹,你可以去试一试,或许你可以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