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032彼此 (第2/2页)
岑满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,眼睁睁看着他从满地碎屑中光脚穿过半个餐厅,站到掩面哭泣的童阿姨面前。
满地玻璃屑上可能沾到血——那一幕对年幼的岑满冲击太大,每一个细节都刻在她脑海里。
少年背后是一瞬之间老去的外公,身前是跪坐在地的童母。
岑满听见他说——“是我自己要学。”
他似乎顿了一下,声音疲惫:“妈妈,你别怪外公。”
那个被很多人羡慕的童阿姨终于失声痛哭,站在她对面的老人僵硬地抬了下手——但他的关节似乎太笨拙,最终还是没能将手放在想放的地方。
那是岑满成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童清渠。
在之后遇见的所有人,都不如他。
岑满满心欢喜,她很想快步跑上二楼,问童清渠你还会不会拉小提琴,当初那首曲子我拉得滚瓜烂熟,要是你忘了我可以拉给你听。但她突然听见什么,睁大了眼睛。
是陆羡,他立在童父面前,以陈述口吻说:“腕侧红肿、发热、压痛,关节肿胀,活动受限[1]。”
“除非今后都减少用手,不然会造成……”陆羡说得保守,还是略显艰难,“永久性活动不便。”
岑满蓦然抬头,再次看向二楼走廊的青年。他垂眼刚好看下来,目光却不是落在他们任何人身上。
并不意外,反而有种早就知道的平静。
童恪此刻才真正像一个无助的老人,他颓然地摆摆手:“该怎么治就怎么治。”
陆羡沉声:“还是要他配合。”
童恪:“他敢!”
“您答应我了。”童清渠从二楼下来,去系袖口那颗扣子,常人轻易就能完成的动作却从楼梯最上一节直至最末依然没完成,最后他索性将袖口整个挽起,再抬头时语气少有的缓和:“我只需要……”
他看向右手,缓慢道:“一点时间。”
童清渠说完就再次出门,岑满从花园追出去,她和童清渠之间的距离隔得太远,除非大声叫住他。她挣扎着要说什么,没能开口就听见手机响声。
园圃种着镶紫边的洋桔梗,被园丁精心修剪和照料。
那么远的距离,岑满也能确定电话接通刹那童清渠骤松的肩背。
只那一瞬间的怔愣,童清渠消失在大门处。
“童老师,没打扰你吧?”
黄妤诚挚地邀请道:“一起吃顿饭?”
司机给童清渠拉开门,他稍一低头坐进去,唇边笑意不算明朗:“黄记者这样约人?好像没什么诚意。”
我拒绝你在前,推阻一下也没什么。黄妤自知理亏,好声好气:“童老师怎么才愿意出来。”
童清渠笑了声:“听起来像我蛮不讲理。”
黄妤:“……是我,我蛮不讲理,童老师大人有大量,原谅我。”
讨饶来得干脆利落,童清渠:“时间地点。”
“你问岑满?”
黄妤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秦良宵摁灭烟的鼻音,皱眉:“秦良宵……”
她不知道怎么劝,只能说:“抽烟有害健康。”
“噢。”
秦良宵屈指揉了揉宿醉后疼痛的太阳穴,哑声:“岑家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,大的叫岑行,是个厉害角色。小的叫岑满,骄纵惯了,三天两头给岑行闯祸。”
“说点我不知道的。”
黄妤说:“岑行对这个妹妹怎么样?”
“管得严,大事还是给她兜住。we想留住岑行的钱,想了个笨法子讨好岑满。”
跟她知道的大同小异,黄妤在城市区域地图上画了个圈。
秦良宵想起什么,将手伸出去,立刻有人给他续火。
烟头被幽蓝火焰点燃,他神色懒倦道:“这些你都清楚,另外倒是有桩有意思的事。”
“……你不做没有目的的事,想来也是知道的。”
他在黄妤手下吃过不少亏,早领教到她目的性极强的做事动机。
说好听点是目的性强,说不好听是心机深。让他说江拂晓该担心的不是黄妤,是冒名顶替她文章的人。
不过江拂晓最近因为这事来得勤,他也不会拆穿。
岑行要是倒了霉,秦家怎么着也能分一杯羹,他不火上浇油是兄弟情意,说漏嘴是商人本色。
“岑行和童家人交好,你找上童清渠……”秦良宵掌侧抵着额头笑,唇色天生水红如戏子。
细长烟支在空中一寸寸燃尽:
“也不对。”
“是童清渠找上你。”
“你们彼此彼此。”
为了通风黄妤将门窗敞开,她在枯汀庭院住久后回来总觉得暗。
楼上在装修,秦良宵声音太沙哑,黄妤模糊听到“也不对”后面两句,不知其意。她原本想反驳找上童清渠是为了爆料,至于岑家和童清渠有联系倒是真不知道。
又觉得以她在秦良宵心中形象反驳无用,笑了笑:“替我祝你哥百年好合。”
秦良宵被戳到痛处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:“一定转告。”回神烟灰烫在高昂西装裤上,一片黑灰。
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面前站了个人,长着张他日思夜想的脸。他弹了弹烟灰。漫无边际地想今天酒喝得到位,下次照这个量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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