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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七章 戏志才 (第2/2页)

大老远的跑来访友,到了地方,不去找朋友,却凑到路边与人赌钱,等把钱输个精光,欠下赌债被扣住不让走后,这才想起来找人去通知朋友,叫来赎买自家。

——这戏志才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。

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,他半点不觉得不好意思。孙策与他这是头回见面,按常理来说,谁不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呢?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讲这些丢脸事儿的。便是连那全柔不也在替他隐瞒么?他倒好,见面说不到三句话,就将此事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。

全柔了解他的脾气、性格,微微苦笑而已。辛瑷笑得前仰后合。孙策面带微笑,安静地坐着,聆听不语。

戏志才接着说道:“昨天那场赌局,虽破了些财,但却也让我听到了足下的名字。”

“噢?”

“在垆中的喝酒的酒客,十个里边得有两三个都在说足下在繁阳亭的作为。”

“都说了什么?”

“说了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足下想干什么?”

“此话怎讲?”

“足下名门之后,有干才而屈就繁阳,不顾世人非议,收揽民意,意图抬高声价,又结交轻侠,厮养壮士,恩威并施,欲得彼辈死力,使其为君效死。”他睁大了眼睛,目光清澈凌冽,直视孙策,说道,“今君之名已入县廷,君之爪牙已备亭部,而君之志不知终于何为?”

全柔悚然抬头。

辛瑷怔了一怔,哈哈大笑,说道:“区区一亭,十里之地,何来声价、爪牙?志才,你吓唬谁呢?”

孙策微微一笑,答道:“玉郎所言不错。‘一亭之地,何来声价’?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,能像仇季智一样为一方百姓做点事就心满意足了。”见戏志才还要再说,他反问道,“不知足下志向为何?”

戏志才熟视孙策良久,莞尔一笑,不再追问,顺着他的话回答道:“杨子云《解嘲中云:‘立谈而封侯’。此我之志也。”主动岔开话题,接着刚才晋景公的话题,说道,“昔日晋景公诛赵氏满族,而复立赵氏孤儿。《传上只说是因受韩厥之劝,你们知道韩厥是怎么劝的么?”

全柔饱读诗书,答道:“韩厥劝他说‘怎能忘记赵衰、赵盾的功劳?怎能让他们断绝香火’?”

“晋景公若念赵衰、赵盾之功,当初就不会诛灭赵氏满族,怎么可能只因为韩厥的这一句话就又复立赵武呢?……,韩厥当时其实说的还有别的话。”

“什么话?”

“韩厥说,‘如果这样做了,一定能得到赵氏的涕零感恩’。景公问道:‘可我如果这样做了,不是就证明我以前错了么’?韩厥回答道:‘公乃万乘之君,以千里之地,示宽容于天下,纵错,错而改之,人必仰之,四海杰出之士肯定奔走而至矣’。因此才说动了景公。”

辛瑷奇道:“是这样?”

戏志才笑对孙策说道:“君能为亭长,皆因天子稍解党锢的缘故。当今天子今日的举动,颇有昔日景公之风啊!”他说起党锢之祸,在座诸人的兴趣顿时都从孙策身上转移到了此处。

全柔叹道:“两次党锢,士大夫为之凋零,国家为之残破。希望能如志才你说的那样,天子能知过而改,要不然早晚会生变乱。”

辛瑷的兴趣更多的却在戏志才适才说的那几句韩厥与晋景公的对答,追问道:“志才,我知你读书多,韩厥、景公的那几句对答,你是从哪里看来的?我怎么没有见过?”

“想当然耳。”

孙策啧啧称奇。他对宣博的了解只限于其人经历,对其学问并不清楚,既然碰上了他门下的门生,便决定和这里监门多聊几句,问道:“你在宣父门下都学了什么?”

“父从师阳翟郭氏,精通《小杜律。小人首学者便是此律。”

《小杜律是阳翟郭氏的家传。所谓“小杜”,是和“大杜”相区分的。前汉武帝时杜周、杜延年父子先后任廷尉、御史大夫,皆明习法律,时人称杜周为大杜,杜延年为小杜。此父子二人皆有律学传世,杜周所传是《大杜律,杜延年所传即《小杜律。

“律”和“令”虽并称“律令”,但并不相同,是两种不同的法典。“律”是禁止法,是对犯人的惩戒法,是刑罚法典;“令”是命令法,是行政法,是非刑罚法典。和“令”相比,“律”的权威性更高,更绝对,稳定性也较好,不容易变。

“律令”虽是面对全天下人而定下的行为规范,但“律令”本身不会执法,执法者人也。是人就有不同,或宽仁、或严苛,“治狱有宽严”,即所谓“罪同而论议”。同一个罪行,所欲活就“附生议”,所欲陷就“予死比”。律令的比附解释不同,传习便呈现分歧,遂有“章句”。

“章句”即“离章析句,求义明理”,本是读书人阅读古籍的一种分析方法,如《春秋有《公羊章句、《谷梁章句。借用到律学上,便出现了律章句,采用训诂学的方法分析汉律,阐发法制,《大杜律和《小杜律就是这样产生的。

汉承秦制。有汉以来,对律法非常重视,前汉武帝“外儒而内法”,宣帝认为“汉家自有制度,本以霸王道杂之”,不可“纯任德教,用周政”。入本朝以来,虽儒家的学说被传播得越来越广泛,但律法的地位仍十分重要,许多的律法名家都世代以明律法而出仕高官。

特别颍川这个地方,春秋属郑,后归韩,又成为韩国的都城和主要势力范围,从郑国时的子产铸刑书、立法制,到申不害在韩国的变法,再到韩非集发家思想之大成,又及汉初的郡人贾山、晁错、韩安国等极力推崇刑名法术,从而形成了“高仕宦,好文法”的社会风气,不少家族都是世代习律,阳翟郭氏、长社钟氏便是其中翘楚。

也因受这风气的影响,颍阴荀氏虽是儒门,是以儒学传家的,但当年孙策从荀衢读书时,也学过律法,读过《大杜律、《小杜律,虽谈不上精研,只是泛读,但对其也大略了解,当下随便举了个桉例,让这里监门来按《小杜律来分析断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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