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焕茹,对不起!我不能让你离开我。 (第2/2页)
他起身笑道:“焕茹,你来了,有话进来慢慢说。”
钟焕茹将手里一只小巧的白色羊皮手袋扔在他办公桌上,冷冷看着他:“你还有面目见我吗?你竟然关押我二哥,他究竟做错了什么?你竟然亲自送他进监狱,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?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?”
他走过去拉她的手:“焕茹,你听我说,我和睿博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,我也是被情势所迫,这几天的报纸你都看到了吧!整个宁都乱成什么样子了!连我这大帅府都被请愿的百姓围的密不透风,钟府也是派重兵死守,我才能稍稍放心。学生罢课,工人罢工,商户罢市,整个宁都的警察都出动了,监狱里早已经人满为患。实在是民愤难平,我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。焕茹,我知道睿博是清白的,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,你给我几天时间,待我查明真相,还睿博清白,好不好?”
她用力甩开他的手:“亏你还敢说是与我二哥一同长大的好兄弟!我二哥为人光明磊落!你却屡次为难他,说他指使同济会截击宁军弹药物资,解散他的同济会,收编入宁军,又不出一年就折损殆尽。你知不知道,那些人都是我二哥亲如手足的兄弟,都是他耗费心血培养出来的精锐,全部折损你手,你知道他有多伤心吗?可他即使再伤心,也体谅你面对铁证如山,面对宁军上下的压力,理解你的苦衷和不得已。”
他叹了口气:“对不起!我知道这件事我对不住睿博,当时情势所迫,我若不解散同济会,军中上下怒火难平,情势万一失控,我担心钟家的安危。睿博也是看清了这一点,才忍痛将同济会解散。我当时答应过睿博会好好照顾同济会,因此收编入宁军,给他们最好的待遇。同济会先后折损,的确是我的责任,睿博虽然不曾指责过我一个字,可我心里明白,我亏欠他的,此生难偿!”
钟焕茹的目光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温度,吐出的声音都似乎带着寒气:“你欠他的,又何止于此!你知道我们钟家为什么要举家离开宁都去法国吗?二哥告诉你,只是我们全家暂避风头而已。可是我告诉你,是因为二哥这几年来先后数次遇袭,刺客手段残忍狡诈,要不是二哥和阿生身手矫捷,又防备在先,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。二哥这几年九死一生,却从不疑你半分,深信你的为人磊落,绝不是背后害人的宵小。可是苦苦追查了这几年,实在查不出暗中的黑手,为防敌暗我明,被动挨打,不如离开宁都,远走法国,也免得有心之人再利用钟家让你为难。”
他看着她,脸上的神色带着愧疚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我对不住睿博,这一辈子都还不清。”
钟焕茹接着说道:“最近这几年,整个崖北九省都在谣传,钟家富可敌国,不可一世,不甘心屈居隆家之下,因此扶植自己的同济会,装备精良,静待时机,欲取隆家而代之。言之凿凿传了这几年,你可是信了?”
他说道:“焕茹,有些话,别人可以说,可以信,但是你不可以。你的为人,睿博的为人,乃至钟家上下,我都深信不疑。同样的,我的为人,难道不值得你信任吗?你觉得,我是一个心胸狭隘,薄情寡义的小人吗?”
钟焕茹说道:“既然如此,前两天发生的大爆炸,明明与我二哥无关,你心知肚明,为什么在我们钟家离开的时候,你带兵拦截,不许我们离开。外面谣言四起,说是钟睿博指使,同济会再现,炸毁街道店铺,车站码头,百处民居,死伤无数!我以为你一定会还我二哥清白,没想到,你还是抓了他以平民怨!每一次,你都是牺牲我二哥,平息军愤,平息民愤!若非你疑心他有不臣之心,为何次次委屈他!若这次民怨不平,你难道要杀他而后快吗?”
他一时语塞,只默默看着她,良久才说道:“我知道你生气,我的所作所为也难怪你生气,可是焕茹,事情的经过你都看到了,真的是情非得已,亏欠钟家的,我愿意用一辈子偿还,你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?”
钟焕茹说道:“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二哥,可是我来找你是向你要人的,既然你知道二哥是清白的,就放了他,堂堂钟家二少爷,蒙冤入狱。流言如刀,人言可畏,你让他今后如何立足?你先放人,再查明真相,还他清白。”
他上前一步,牢牢抓住她的手,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:“焕茹,给我点时间,我关押睿博,就是为了争取时间,如今民怨沸腾,我只能出此下策,但是我一定会查明真相,还他清白的。”
钟焕茹眼里的点点星光黯淡了,她一分一分抽回自己的双手,冷冷说道:“又是这样!每一次都要这样委屈二哥,他究竟做错了什么?什么截击物资,什么平息民愤,这些都是借口!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!我二哥最大的罪过,就是为你培植了一个装备精良的同济会,你当初说过,同济会是你藏在宁都的一把利刃,有朝一日,你们兄弟联手,定能出奇制胜。想不到,同济会竟是插进我二哥胸膛的一把利刃,流泪的是他,如今流血的还是他!”
她的话让隆震海激灵灵打了个寒战,这些事从她嘴里说出来,竟然真的犹如一把利刃,直刺人心。
他脸上不动声色,只轻声说道:“我知道我愧对睿博,如今说什么做什么也弥补不了。可是焕茹,大局为重,实在不能放人。我跟你保证过的我一定会做到,等事情平息了,我愿意亲自上门负荆请罪,要杀要剐绝无怨言。”
钟焕茹面若冰霜,可是呼吸却渐渐深重,显见得是动了气了:“我二哥的为人,同济会的来历,宁军丢失的物资,宁都的爆炸,每一件事你都清楚知道与他无关,可是每一件事都是他来承担后果,他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,你怎么忍心这样冤枉他?”
他无言以对,只得无奈的转过身,说道:“除了愧疚,我无话可说,焕茹,原谅我,我眼下真的不能放人。”
钟焕茹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,忽然觉得好陌生,想不到相处十年,倾心相待的那个人,有一天会觉得那么陌生。
她眼神一黯:“你关押我二哥,与钟家对立,可曾想过我的感受?身在你们之间,我要如何自处?如果你为我想过一丝一毫,也不会这么绝情。口口声声说你爱我,原来,你就是这么爱我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