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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九读小说网 > 喽啰传 > 第十章 暴戾美人

第十章 暴戾美人 (第2/2页)

阿利说:“好,在山里憋得慌,早些出去耍消了这些晦气。”

“你以为闹元宵?”阿刀说:“厮杀可不是闹着玩。”

阿利说:“人生如游戏。

众将沿途议论不提。

约个把时辰,众妖抬酒食上山,苏瑜喜。

“带了几个过来?”

老韩抱拳说:“禀当家,三十。”

苏瑜取素心回信在大青石上依葫芦画瓢,完事后吩咐众将依石上模样,用笔点朱砂画在小的背部,不能出错,后果严重。

众妖卸下盔甲,精赤上身待命。

片刻,苏瑜见是卯利鼻子、耳朵各插笔一杆,模样甚是滑稽,却是迟迟没动手,一道符都没画。他问:“别人画两三个了,怎的你一个都不画,弄这个怂样,好玩?”他轻踹一脚被阿利躲过,那厮尴尬的笑答:“当家有所不知,小的不识字,最是讨厌执笔,故此画不出来。”

众妖偷笑。

“依葫芦画瓢的要甚识字,我看你就是懒。”

“菩萨,你我相识最长,我几时骗你。”阿利说:“不如待会饭点我吟诗助兴,权当赔罪如何?”

“你会吟个鸟诗,且先吟两句听听,倘若不中,你得再想法子。”

“来呀!诸位且听……”

众妖停下来听。

阿利一拍手舞动起来吟唱:“小的,自幼曾经屙屎,长成亦……”一段新词配歌舞逗得大伙很是欢喜。

“别耍了,干活。”叫了几回众妖才停,苏瑜轻叹一声准备亲自动手。约一盏茶功夫,符咒已画好,这厮站到青石上教授相关用法。

“学好了?”

众妖齐声答应。

苏大王欢喜,用手镯使了个法,岂料……

出事了。

“刀哥坏了。”

“你才坏了。”此时阿刀因故走到一旁,不知苏瑜那边弄出什么笑话。阿利说:“没尿到裤子吧?”

“滚,有事说事废什么话。”

“当家他……诶,你赶紧过去看看。”阿利说着上前要拉走伙伴。

“啥鸟事?”

“的确是个鸟事。”

哥俩急忙回去,众妖坐的坐,站的站,似乎在等阿刀,他问:“当家呢?”阿利手指一羽野鸡瞧着他。

“我揍你。”

“别。”老韩上前劝阻:“那真是当家。”

“啥事,怎成这样呢?”

老韩将事发经过说了。

阿刀只是点头毫无法子。

苏瑜本想使手镯变个会飞的,岂料修为不足,竟将自个变作野鸡。

“眼下如何是好?”

“当家的。”

“叫个屁,唤他他都说不出话,只会咯咯咯。”

众妖等了半个时辰,苏瑜才恢复过来:“气死了。”大伙关切询问缘由,这厮敷衍两句不愿实说。休息片刻再试变身,试了几回终于成功变作个半鸟人。小的喝彩、奉承,他领着大伙朝悬崖赶去。

行进中,一小妖说:“你看当家的模样真与鹤寨主成哥俩。”

“有像。”

“别乱说,被听到可要挨板子的。”

阿刀说:“尔等别絮聒,静下来!”

“你凶他们干嘛?”阿利轻声地说:“这次来真的,万一有个阴差阳错飞去了地府咋办,连我这样聪明绝顶的都没准备好,他们当小的怎能比我。”

“有本事去当家面前说。”

阿利说:“别逗,我不傻。”

悬崖前。

众妖个个紧张。

“哇,这么高要是掉下去了咋办?”

“别慌,遗产留给我,放心去。”

“你这嘴好生讨厌。”

苏瑜见小的畏首畏尾有些失望,他把心一横念起咒语,狂奔一段跑至悬崖,展开双臂一跃而下。

“糟了,如若事败……”阿利话犹未了,苏大王一飞冲天翱翔于蓝天白云中。

众妖欢呼喝彩,掌声连绵,个个欲试。他们有序的依法而为,通通顺利起飞。有胆小的跑到崖前不敢跳,来回跑了几次,最后大喊“救命”跳了出去。

这天试飞成功。

忘忧谷。

励仲卿只休息了两三天,等身体稍稍恢复便到店里帮忙。此前,他从未做过木工,对雕刻更是一窍不通,这手不能抬,肩不能扛,要学历没学历,要经验没经验,能做啥?

杂工。帮苏实做些简单的、粗重的,关键是钱不多,指望靠这还债不知要到什么年月。幸好苏实人如其名,朴素踏实,总算没为难他。

第一天上班忙了一上午,眼看就到饭点了,苏茉挽着食盒来到。

“小茉,你来啦。”精灵高兴地说。

励小笨见来者不是她显得有点失望:“芧姐呢?”苏茉嫣然一笑:“她呀,到二姐店里帮忙盘点。”说完就叫二哥吃饭。

用膳时。

小笨没精打采地啃馒头,心里装的只有某人,嘴里嚼的每一口似乎都别有滋味。忽然,他感觉衣服被扯了一下,扭头看时吓了一跳,手里馒头几乎掉地,一个狗首人身,全身漆黑,毛茸茸的小怪物出现,他被小笨的反应吓到,连忙跑到苏茉身后。

“小励哥别慌,他是小黑子。”小茉温柔地说。

励仲卿回想起那个在田间放风筝的小孩:“他怎么变成这样?”小茉于食盒取出一个馒头递给小黑子,他摇摇头发出几下小狗的叫声,小芋听懂了双手捂嘴偷笑:“他骂你。”仲卿一脸茫然,问:“骂我?为啥?我又没得罪他。”小芋说:“哈哈哈,他骂啥,小芋不说不说……大概是‘小哥哥你好讨厌。’”小黑子点头。

精灵幸灾乐祸的做了个鬼脸:“一个混账能不讨厌么。”

“只见过一次他怎就记得我。”励小笨不敢相信。

小黑子又说几句,小芋帮忙翻译:“你将我变成这样是大坏蛋。”仲卿很是无奈,小茉将他变身后谷里的事说了,他一脸无辜的说:“我没做什么,这事……”

“苏老实猜是那三个妖精的关系。”小芋问:“对不?”

苏实边吃边点头,仲卿更加疑惑,小芋将道观所见和盘托出。

“啥?你说我吃了三个妖精?”

“嗯。”

励小笨顿时感觉一阵恶心捂着嘴飞奔到厕所。

“哥,要不要去看看他。”

听到妹妹这么说苏实也没胃口,试想有个会吃妖怪的人坐在身旁,要他还怎么吃,小芋说:“别管,他讨厌死了。”

傍晚下班时,仲卿说:“实哥,我想一个出去逛逛。”

“忙一天不累嗄?”

“嗯,还好。”

“手弄伤了不敷些药?”

“没事。”

“给你留些饭菜别太晚回来。”苏实望着仲卿背影喊。

上班哪有不累,只是不知怎么面对,毕竟上千两的赔款摆在面前。

励仲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陌生的街道,心理的彷徨前所未有,两手的伤痕难掩这份酸楚。

“一个人出来不怕迷路?”小芋在他身边说:“讨厌鬼,我不认路别指望我。”他默不作声的往前走,就像没听到精灵的话,未几,来到市集广场,眼前是个偌大的舞台,大伙围在台前等开锣鼓。

“诶,你看,那是谁,好像从没见过。”

“很面生没见过。”

“好像是苏老太家的客人。”

“是他!咋还好意思出来,不嫌丢人嗄。”

“不能这么说,好歹他是客,咱不看僧面也看佛面。”

“我一亲戚就受他关照变得不成人样,还要我给他脸子,呸,我还想揍他咧。”

“眼不见为净,看戏吧。”

舞台上。

那些村民是无偿演出,为的是过戏瘾,故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这唱戏,大伙很是欢喜总会捧场。

乐韵起时好戏开,来看曲目《盼郎归》。

台上女主是个好媳妇,她不怕岁月艰难,不怕穷困潦倒,对夫君不离不弃,深信他能考取功名,到时日子便会滋润。夫妻俩柴米油盐的光阴虽然没惊涛骇浪,可是唱戏的将小两口那真挚细腻的感情演绎得很好,博得观众们的掌声连连。

故事的最后天从人愿,丈夫高中而回,那女子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,夫妻俩于家门前执手相看,泪眼盈盈,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。俄而,那丈夫唱道:“这些年来辛苦娘子。”

老套乏味、陈腔滥调!?

或许是……

不过,演戏的总是有心,看戏的总会动情。

一滴泪水划过励仲卿的脸。

他哭了,莫名其妙地哭了,若人生如戏,他这出该怎么唱呢?他毫无头绪,心中只有茫然……

曲终人未散,第一场完结后,接下来是一场更精彩的武打,可他默然离场似要独酌这杯苦酒。

当晚,仲卿仍是无法入眠,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那感觉仿如隔世,很多事情他总是后知后觉,要不是有人提醒更是无从得知,别的不说,单说苏婆婆收留的这份恩情,相信是他的福气与幸运。

翌日,励仲卿很早醒来问小茉借纸和剪刀。

“小励哥,大清早的你问我借这些来干嘛?”

“我想做个风筝。”

“风筝?”小茉犹豫一下微笑说:“嗯,我给你找来,请稍候。”

“谢谢。”经一夜苦思,仲卿想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,虽说一个风筝不能改变什么,但至少这是他诚实面对的第一步。在校时,他的美术成绩是个笑话,他没有艺术细胞,对手工艺品完全是个外行,说是绝缘体也不为过。他用工余时间独自琢磨,花了好几天终于完成第一个作品。趁着苏茉中午送饭时,他将佳作取来:“麻烦你帮我送给那个孩子。”

“这个……你自己送不行么?”

“小茉,我求你,我不知道可以为他做什么,这个风筝我花了很多时间做的,希望他不要嫌弃。”

未等苏茉开口,小芋说:“混账,这货丑死了,还好意思拿来送人,呸!”

“我再做一个。”

自古成功在尝试。

在不断的失败中励仲卿没放弃,有时还会请教苏实,问他些行之有效的法子,许久,他终于做了个比较像样的,当苏茉取来看时不禁莞尔:“这手工真好,跟以前的完全不同。”

小芋嫌弃地说:“花心血不知道,浪费了很多很多纸,败家!”

小茉说:“小芋你怎能这么说,小励哥很用心的。”

“没事,他说得没错,小茉你……你实在过奖了。”

“放心,我帮你就是,希望小黑子见到会高兴。”

“谢了。”

次日,几个小孩来到木工店。

苏实微笑问:“来干嘛?”

为首的孩子说:“苏老实,我等是来找那怪客的,他在不?”

“找他?找他干嘛呀?”

“昨天见小黑子放风筝,飞得老高咧,我问他在哪买的,他说是那怪客送的,我也想要一个,你让他给我做呗。”

另一个孩子附和着说:“有钱!”

“对,咱有钱,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行么?”孩子认真的模样天真可爱像个小大人,他话音一落,孩子们同时掏出一个铜板在手递给苏实。

“小励,有人来找你。”

几天后,娉婷嬝娜店内,姐妹三都在。

苏芍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诶,那姓励的可真有闲情,竟想到做风筝来卖钱,真有生意头脑的,看来有机会得跟他请教一下。”

小茉说:“姐,你揶揄他作甚,好歹他是咱的恩人。”她边说边使眼色偷瞄大姐,苏芍视而不见:“小茉呀,你别怪做姐的说你,或许谷里只有你才会理那蠢货,换我!哼!没门。”见芧儿沉默不语,小茉解释说:“小励哥他不是卖风筝赚钱……”

“对呀,卖那破玩意儿能赚几个钱嘛,那债够他做一辈子的。”

“他不过是想做点事哄哄孩子,又不是真的为了钱。”小茉说着又偷瞄芧儿:“钱的事婆婆本没打算追究,姐你这么说岂不是难为他。”

苏芍站起身来踩着凳子说:“难为他?若真想如此我剐了他。”这不留情面的话让小茉无言以对。芧儿手托香腮脸无表情:“别人的事管他干嘛。”

机灵寨后山。

苏大王率众每日演练,是因空中作战无法短兵相接,只能以弓箭为主,众妖早上试飞中午射击,开始十天全是赤膊上阵,到第十一天便披甲试飞又大获成功,这厮欢喜至极,当晚喝得不醒人事。

事情越顺利,苏瑜越谨慎。小的练飞行射击,他就修炼法术,誓要将火焰流星融入枪法,初时未熟练,火球时大时小,小时只有豆子般遇风即灭连纸都烧不着,大时有脸盆状,放出后无法控制,乱冲乱撞,极喜追人,众妖多有烧伤在他面前不敢多嘴,可怜。后来练得精熟,可以随心控制火球大小、速度、劲道及距离,相当了得。

秘密练兵约个把月。

韩世醪说:“这些天山里特训了一众精锐,我想出兵已没问题,只等当家的命令。”阿利问:“哥哥啥时候起行?”苏瑜见众兵将士气高昂更不愿顾夫人感受,吩咐小的做好准备,明天回寨点兵出发。

翌日,苏大王归寨,让老韩点兵一千往忘忧谷出发。

苏凝见状立马知会闵嫣,她于丈夫出发前赶到:“你要活着回来,若有甚闪失,我不会替你守寡。”那厮不答“哼”了一声拍马前行。

此去山路崎岖,多有猛兽,若孤身一人是难以走完。

苏大王将部众分作五队,先锋由老韩带领,博蒙在左,阿利在右,小帅殿后护送粮草,自己与阿刀居中,队伍整齐有序,浩浩荡荡很是威风。

第一晚扎营,苏瑜激动得睡不着,邀请老韩、老博至帅帐议事商讨进军策略。

阿刀夜来无事在营中闲逛,行至一军帐时听到些奇怪声音,往里一看怒气上涌,竟是阿利与小的在帐中赌博。

“来,一起耍,快呀,今晚我手风挺顺的,阿刀你咋还楞着。”

“尔等找死!”

众妖全都停下望着阿利,他说:“你不耍就算,凶他们干啥。”阿刀快步上前一手揪着大头利耳朵,那厮吃痛立马求饶:“哥哥有话好说,何苦动手,真扫兴。”

“你个不知好歹的蠢货。”

“菩萨饶命啊。”

阿刀本想踹他一脚,听他求饶却心软了:“你是将领,明知故犯,聚众赌博,嫌命长了?幸好是我看到,要是被老大见到肯定扒了你的皮。”

“老大是我亲哥哥他舍不得的。”

小的齐声笑了。

“尔等笑啥呀,滚!”

众妖与阿利道别。

“老大,咱往后再耍。”

“刀哥别动气,咱这就走。”

“我等听您的便是。”

“别走,通通给我坐下,回来,坐,都坐。”阿利招呼众妖回座:“菩萨,行军寂寞你不是不知,我帮大伙解闷是个好事,怎就不配当将军?你看,他们多爱戴我!”阿刀气得牙齿发抖:“我好意待你,你却如此无赖,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。”一小妖说:“老大,我看今晚还是算了,你看军师哥哥这样了,不如……”大头利抢着说:“慌啥,咱哥俩感情好,他怎会容不得我。”阿刀一手掀翻桌子赌具散落一地,小的哪里敢坐着,通通抱拳作揖落荒而逃。

“赶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耍上一会儿,你一来就全砸了。”

“你是想死了!”

阿利轻叹一声像受了万般冤屈:“我又不是带他们去作奸犯科,赌两手而已,这事你不说我不说便只有天知地知,当家准是不知,怎就容不得我呢,我冤嗄,冤得比大头鬼还冤。”

“这口才还不错嘛,说是不认字的,谁信?”

“好哥哥过奖。”

“我赞你?”

大头利傻笑。

“禀军师,寨主请您至帅帐议事。”

阿刀答应一声对阿利说:“你好好反省,若有差错,绝不轻饶。”

当夜无话。

出发后第五天,苏大王察觉营中不妥,只是不知啥事便不以为然。过了两天起灶埋锅时,他吩咐妖将点算人数,不多时,点算完,小帅报:“寨主人数不够。”

苏瑜怒:“好你个闵嫣还这般算计我,尚有多少人马?”

“全军不足六百。”

“营中必有细作,让诸将好好的查,查不出今晚别睡。”

小帅领令而行。

苏瑜于帅帐内踱步:“岂有此理,每次出战都好好的,今番怎就闹出这种笑话。”

晚饭后,两员妖将押着是卯利到帅帐跪下。

“拖出去砍了。”

“敢请当家息怒。”

“兄弟如手足当家饶了他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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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此时斩了他于事无补,求老大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。”

众将同时跪求,苏瑜才肯赦免:“好一个不识字的,哪来的狗胆竟敢出卖我?饶你可以速速给我交待,说漏半个字我吃了你。”阿利战战兢兢地说:“小人的相好受嫂嫂所托……”

苏大王厉声呵斥:“谁是你嫂嫂!”

阿刀提醒伙伴:“说名字。”

阿利说:“闵……闵嫣。”

“呸,竟收买这畜生来害我,你以为人少我苏瑜就取不得忘忧谷,我誓要取予你看。”

阿刀想让伙伴坦白从宽:“接着说。”

“嫂嫂……”

苏瑜怒喝一声:“她不是你嫂子!”

大头利打了自己一个耳光:“对、对、对,小的口误说错,求……”

“甭废话!”

“闵嫣她吩咐小的将五女将安排过来,然后说弟兄回山。”

苏瑜拔刀出鞘吆喝:“我宰了你这个没良心的。”

老韩说:“寨主息怒莫要伤了弟兄感情。”

“兄弟?还兄弟个屁,我一直怎么待他,今个……这厮竟出卖我!”

阿刀耐心地劝说:“当家就是要杀要剐也得问个明白清楚,让这厮死得心服口服,不然难以服众。”

苏瑜举刀继续逼问:“说,你相好是谁?收了那泼妇多少银钱。”

“可可。”

“有眼光。”

“如此好货被你相中这眼神忒毒。”

“肥可一个顶俩,猛,忒猛。”

众妖偷偷笑了,连处事冷静的老韩亦不例外,苏大王疑惑:“笑啥,有啥好笑的,这肥可是谁?”小帅忍笑答:“她是四怪六猛的一员。”山寨内女妖全听闵嫣不理苏瑜,他没有头绪是正常,小帅附耳说来,他猛然醒悟:“喔!我还说那家女子瞎了,原来是那头肥猪,饿了宰掉怕是够吃很久。”

“有错在我,要骂要打小的不敢埋怨,只是我对可可真情真意没半分虚假,求哥哥口下留情。”

“你小子挺怜香惜玉。”苏大王恨得牙根痒痒。

阿刀察言观色堆起笑来给阿利使眼色:“这就是你不对。”那厮会意忙给自个甩耳光:“我错了,我错了……”此情此景似曾相识,正是: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

不多时,苏瑜怒气稍舒,阿刀说:“你笨,当家对我等如亲兄弟,今个挥兵远征干系到寨里的前途,钱。”说着他又使眼色,那厮当然会意,似乎更加用力了些,实则非常儿戏。

阿刀说:“夫人使女将来贿赂是为当家着想,不愿他劳师动众,这是担心他的安危。当时,你应该立即通知当家,让我等替你献策,如此一来既可顺着当家,又能探听夫人那边的虚实,如此简单你怎就不会?”苏瑜欢喜的点头,阿刀嘴角微微一扬:“你至于为肥可出卖当家?”

“哎呀!你小子怎说到我媳妇头上,她又不碍你事,那是我媳妇陪我睡觉的,我喜欢!”这厮不喜欢外人说他媳妇,气得阿刀说不上话。

“哼,别废话了继续交代。”

“交代个球吖?”阿利说完才意识到说错,苏瑜眉头一扬,双目圆睁,恶狠狠地盯着他“嗯”了一声,吓得那厮口齿不清地叫了几次“寨主饶命”后才说:“闵嫣答应给小的五百两银子,定金二百尾数事后再结。”

“这招以本伤人够狠的。”苏瑜举刀一挥将桌子削成两份:“接下来她们还有啥行动?说!”

“今晚女将还会再来,预算带一百弟兄回去,别的事我真不知道。”

苏瑜双手叉腰大声的说:“诸将听令,吩咐各营严阵以待,发现寨里来的女将不管是谁通通拿下,不得有误,违者立斩不赦。”老韩问:“他怎么处置。”那厮摁着额头轻叹:“别问!气得我啥都不愿想,嗯……绑了,饿他三四天再说。”

“老大别,我饿不得的,莫说三四天一天我都得死,求你了,别。”大头利边磕头边求饶,阿刀佯作骂他:“闭嘴,这那有你说话的份。”

老韩说:“来人,押出去。”

两妖兵将大头利拖出军帐绑在木桩上示众。

苏闵氏早已派女兵潜伏,营中事无大小,她远在百里外亦了如指掌,阿利被捉的消息已用飞鸽传书知会了她,这妻子不过是想丈夫少作罪孽而已。

此时,苏瑜不敢久留,生怕妻子来硬的将自己绑回家中,晚饭后稍做休息便催军前行,走了个通宵,见小的已显疲态遂令扎营休息,还吩咐点算人马,事了才安心入睡。

未几,两个便装女妖往苏瑜军帐走来。那先行的问:“秧儿那边吩咐了没?”

“说了,可可姐你是怎知当家会连夜行军?”

“与夫人相处多了跟她学的。”

“有空教教我。”

当先那员女将姓齐,名可可,蛤乸精。她生得脸宽腰圆,体壮力大,使一对梅花镂金锤,不喜欢暗器。为人轻财重义,很受姐妹尊重。那尾随的是秧儿。她俩受命潜行,将半数妖兵说回寨中可算功德一件。

肥可说:“等事情完了再教你不迟。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秧儿说:“姐你咋看那姓是的。”

肥可摇头不答。

“昨晚有姐妹偷听到他在帐中受审,不知谁说了你一句的不是,他当即维护,你没有那意思?”肥可做了手势:“嘘,先别说。”她走入军帐令秧儿望风,蹑手蹑脚走到苏瑜身边:“得罪。”她伸手在那厮额前念咒,倏尔,她掌心前空气微颤,噬魂手镯随之泛起淡光,一股无形气劲快速弹出,她顿觉胸口剧痛吐出鲜血一口。

“撤。”

两女妖立即逃窜,约莫跑了五里,来到山岭处一条小溪旁,秧儿问:“怎么呐?”肥可脸青唇白,取水来洗了脸再说:“不出夫人所料,那手镯有护体气劲,方才我稍不注意被它所伤,没事,甭担心,赶紧与大伙汇合。”

“博某等候多时,不知两位要往何处,要不要小的送上一程?”老博背着手从一旁走出拦住去路,两女的迎面走去不想理会,他把手一伸示意此路不通,秧儿杀气腾腾的喊:“干嘛?”他施施然地答:“请妹子留步,既然来了便好好说话,来去匆匆的图啥?”

“姐,他没带兵刃,我看咱俩斗得过他,不如跟他硬拼?”

肥可咳嗽几声:“不,我有伤在身斗他不过。”

博蒙微笑点头:“妹子真人不露相,这眼神确实不错,难怪那小子对你动心。”

卞秧秧上前大喝:“甭废话,好狗不挡路!”

“妹子你辣椒吃多了,还请听我一言。昨夜我等受军令,只要见到寨里来的务必生擒,博某不愿多事,只恨今天是我巡逻,又不巧的让我发现,故一直随你们到此实属无奈,请跟我回去,小的保证不会出手。”博蒙淡淡地说。

“你话太多了……”秧儿正欲动手,肥可手疾眼快把她拉住:“别急。”说着她掏出碎银:“一点心意望您笑纳。”

博蒙斜眼一瞄假意轻叹:“你将哥哥看作什么。”

齐可可又添了些:“我就这么多,请你高抬贵手,放我姐妹过去。”博蒙见买路钱添了眼睛放光。秧儿一手夺过碎银:“姐,你给钱他作甚。”肥可无奈地说:“当破财挡灾便是,给他呀。”秧儿将碎银藏到身上:“不给、不给,咱是替夫人办事,怎可花这冤枉钱呢。”老博皱眉假笑:“钱这个事嘛,落在大方的手上是神兵利器,落在小气的……”他故意不说摊开手想要钱。

“别的我都懂,这事我偏不,怎么拉?”秧儿怒气冲冲的说:“臭要饭,这是别人多年的积蓄凭啥给你,除非你从我尸身上找!”

“甭说,使不得。”

博蒙脸色一沉想要动手:“你我共事一主何必如此。”

卞秧秧开口便骂:“奶奶的,谁他娘跟你一起,我侍候的可是机灵寨真主,苏瑜他算个屁,文又不行、武又不行,呸!臭要饭识相的乖乖让开,迟了我可不客气。”她的话让博蒙怒了。

“小妮子找死!”

博蒙猛然出招取对方上路,秧儿一脚将他踹开亮出匕首。肥可深知实力悬殊却无力阻止,心急下驱动内息又吐出鲜血。

“姐!”

秧儿分心被博蒙一脚踹翻在地:“妹子,哥哥本不想出手……”

“姓博的领死!”

一把悦耳女声随银枪疾飞而来,博蒙两手齐出将其推开当即后退几步。

“这枪法吓出我一身冷汗。”博蒙客气地说:“咱有话好说,别动粗。”

“看枪!”

这使枪的姓臧,名遥遥,蠄蚷精。生得容貌秀美,中等身材,擅使长枪,暗器八爪勾。

“妹子。”博蒙侧身躲开双手紧握枪杆:“小遥听我说,是她们先动的手,我是听当家吩咐……”话没说完秧儿已挺匕首往他腰间刺去。

四妖斗了起来,眨眼上百回合,博蒙力怯退出几步:“尔等仗人多算啥,有本事跟到营中与当家说理。”他一溜烟似的走得飞快。

“奶奶的敢跑!”

“秧儿穷寇莫追!”

秧儿大声吆喝:“姓博的再走迟些拧下你的头!”

肥可咳嗽一声晕了过去,阿遥问:“可可姐怎么啦?”

“她说是被手镯震伤了。”

阿遥问:“如此说来夫人吩咐的追踪咒没用上?”

秧儿答:“这得问可可姐,我当时只顾望风没有看到。”

阿遥说:“带她回去再说。”

两个扶起伤员往集中地汇合。

半个时辰后,在山上一处僻静地方有数十妖怪聚集。

“可可有够慢的,真想撇下她们先行回去。”一个奇装异服的漂亮姑娘说:“再等一会儿不来我可要走了。”

“姐,反正等了许久不差这些时间。”

那异服女子说:“老娘可没这种耐心。”她姓裘,名依依,塘屘精。生得身材娇小,着装色彩艳丽不像中原打扮,不知是哪来的异域美人。她擅长打探消息。有多种防身暗器,独门秘制的叫沁毒阴风钉。

第二个姑娘姓邬,名媚媚,泥狷精。相貌普通,身材稍高,喜穿素色。擅长潜行,略通医理,精通多种语言,可惜武功、法术不甚理想。武器是匕首,名曰蠄蟧牙,暗器是又臭又香。

“敢问两位姐姐,夫人那边可有做好安排?”一个小妖上前问:“此次临阵脱逃可是大罪,当家要是凯旋时将我等当做福物该咋办?”

裘姑娘冷笑不语,媚媚说:“别怕,有夫人来担待,你们放心就是。”

“当时就该留在营中,不要跟她们来,省得此时两头不到岸心里老不踏实。”

“对、对、对,咱一直都跟着当家,这会儿却临阵倒戈跑夫人那边,只怕便宜没捞着却惹祸上身。”

“所言有理,两位姑奶奶可要替咱说些好话。”

媚媚还想耐心解释,裘姑娘抢着说:“别罗里吧嗦的苍蝇一般。”

“这话怎么说?”

裘姑娘把脚一翘,说:“打从那窝囊废点兵出寨前,夫人已料定他必败,尔等真愿意陪他去送死我不拦着,赶紧滚。”

“咱们当家怎么窝囊废了?”

“必败?怎么可能呀?”

“我看当家是胸有成竹,要不是我老迈年高,我不会听你们的。”

“劝咱归寨时可不是这态度,怎么此时就变了?”

“要不咱回去,保命要紧呐。”

众妖犹豫不决。

此时,两女的扶着肥可赶来。裘姑娘微微一笑:“算来呐,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这样等过谁。”媚媚问:“可可姐她怎么啦?”

“没事。”阿遥说:“此地不宜久留,咱边走边说。”

秧儿问:“说了几人出来。”

媚媚答:“约五十。”

“才这么一点。”

“没辙,谁让姓是的被那厮查到,他又不经吓,唬他两下啥都抖出来了。”

“算呐,快说了一半的,可以交差了。”

五女将率众归寨不提。

话说那博蒙自持武艺高强想捞点小钱,没想到竟被打得个落荒而逃,回营后,他不敢告诉苏瑜怕被军法处置,只能独自回帐抹药。

阿利受贿被查后一直绑在木桩上示众,行军时连人带木桩被抬着,起初他还叫喊求饶,就是没人敢喂他吃的,很快他便叫都叫不出来。第四天早上,阿刀见苏瑜怒气消退,与他说情才松绑了。

“怎不早些救我,这几天差点要了我命。”阿利在军帐内边吃边诉苦:“我要真饿死了,你再找不着这么有趣的哥们。”四妖将举杯庆贺竟没人理他。

隔天晚上,苏瑜军行至深林突然停住,正欲询问时,有妖兵慌忙来报:“禀寨主,有一员高大妖将拦路,韩将军抵敌不住将要败阵。”他心里暗叹想:闵嫣你是成心让我难受的……

“群起围攻,别让老韩受伤。”

妖兵答应一声火速跑去。

一把哀怨女声唱着让人心寒的旋律,歌声随着阴冷的寒风飘来:“青山古木何时了。断送人多少。孤坟谁与扫荒苔?连冢阴风吹送纸钱遶……”歌词像幽冥传来,原本雄赳赳、气昂昂的妖兵仿佛缩了一半。忽然,妖兵无故晕倒,一个接一个,不一会儿就倒了一小片。苏大王又怒又惊,遂吩咐小的去查探:“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,有种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。”无论他怎么叫唤,那女声只唱不应,妖兵开始神志不清,有些竟随歌声起舞,有些像喝醉了胡乱说话。等歌声停时哀嚎起,厮杀声与惨叫一个挨一个,一声比一声惨,初时只一边,后来左右都有,队伍登时乱了,那厮见状怒不可竭,又派两个小的去查。

“禀寨主,左翼有个女妖杀将过来,要不要将她擒住带回山寨……”苏大王怒喝:“放什么狗屁,竟敢说这没出息的话!”

又一妖兵来报:“右翼有个会使法的,布将军与他斗了十来个回合,眼看不是他对手。”自阿利被罚后,右翼队伍便由阿刀来带。

“还愣着?再探再报。”

两个见苏瑜脸色难看飞速去了。

苏瑜心急如焚不愿等待。他拍马前行:“那个撮鸟如斯胆大,让我来会他!”催马到时见那将被小的围在核心,他身高体壮,肩宽臂长,皮肤赤红如火,披鱼鳞甲,踏虎头鞋,双手各执一条狼牙棒,与老韩及众妖正在打斗。这厮他是白虎山上那妖王手下——“狂怒焚天”郧狈。

那妖王手下有喜、怒、哀、惧,四大魔将,实力非四怪六猛可比,哪怕以寡敌众亦卓卓有余。

“撮鸟,竟敢挡我去路,杀!”

几天后,忘忧谷木工店。

“今日是回谷日。”

仲卿问小茉:“怎么说?”

苏实拍着额头说:“唉,瞧我忙得啥都忘了。”他关上店门领仲卿和妹妹望村外走去。那边有堵城墙依溪而建,那水绕城而过通往谷外。

途中,苏茉说:“忘忧谷墟期有大小之分,一般是小墟期,就如咱俩上回那样。”仲卿问:“这跟回谷日有什么关系?”小茉瞅着他微笑:“这儿一年有三回出谷日,冬季是不会出去的,故而秋季的最为忙碌。”见小笨点头她接着说:“这天没有固定日子,在众人见证下择日,每村有八个名额,加上随行护卫约三十多人,他们组成商队与外界通商。于我们而言这是件大事,每到这天会以隆重仪式为商队送行,热闹得很呐,要是有什么需要买卖的话,可让自己同村的出谷人员帮忙。”

苏实走在前面催促:“你们走快点。”

“嗯。”小茉说:“回谷日是商队出发前约定好的,有时是十天半个月,有时是两三个月不等,具体是啥决定的我是不清楚。在这天后就是大墟期,商队带回的货物会在市集出售,那时必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,还能买到更多好东西。”

购物狂?

无关风月。

励仲卿心想:要不要给芧儿买点什么。

穷心未尽,色心又起?

不觉间,三个来到城墙外,有十来个青年早已到了,见苏实来了热情地打招呼。

“实哥大伙还说你不来。”

“苏老实这回怎么来迟了,往日你都是最早的。”

施礼毕,苏实说:“小励,等会咱们要将货物运回村里,这是额外劳动,工钱完事给你结。”

励小笨又想:额外的工钱,礼物、惊喜。

等待时,仲卿到处乱瞄,这才发现面前是山石峭壁没有通道,心想:怪了,路都没有他们怎么出入?难道长着翅膀飞进来?他抬头仰望那重峦迭嶂比高楼大厦还高。

倏尔,一洪亮男声传来:“跟紧点,咱们到家呐,快!”接着一个男子从石壁走出,看得励仲卿目瞪口呆。此人身材魁梧,一身黑衣,满头白发却相貌堂堂。他家对竹子情有独钟以此为姓,名竹贤,字公猛,在护卫队担任都头。年约五十,武艺高强,略通法术,为人正直,嫉恶如仇。江湖人称幽冥恶鬼,妖怪圈中却唤作小活佛。他身后跟着个貌美姑娘,身长约六尺,姓竹,名继善,字婵娟。是竹贤女儿。担任商队护卫。与苏芧等人关系密切,较她年长三岁。小茉见她来了露出浅浅笑意。

竹继善从石壁出来立即点燃鞭炮,随喜庆之声传开,手推车一辆辆走来,村里各家各户亦点鞭炮和应,欢快的旋律瞬间充斥着忘忧谷。

“善姐,这些天你们辛苦呐。”苏茉兴高采烈地迎上:“婆婆说今晚请你们到家里作客。”继善说:“好啊,没问题。你要的我给你买了,在车上,待会儿拿给你。”

“真的?”

继善微笑点头。

“太好噜,就知道善姐疼我,赶紧让我瞧瞧。”

“小丫头别急回去再看。”继善说:“你猜我带了谁回来。”

小茉想了一下便摇头。

一辆小驴车迎面走来,车上坐着个貌美女子,依外貌看年龄与继善相仿。她身材娇小却曲线玲珑,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娇艳妩媚,她正是人称“千娇百媚”的皮梦君。苏婆婆的师妹。

苏茉颇感意外,刚想上前请安,拉车的小驴一抖变作个赤裸上身的壮汉,他说:“皮大姐,小的实在拉不动咧,我加倍还你钱,莫要再折腾小的可好?”皮梦君冷冷地说:“大姐?你十八岁呀!我有那么老吗?”壮汉赔笑说:“不老不老,很是鲜嫩亮丽。”她说:“话倒是没错,可我不爱听。”壮汉无语只得傻笑。

“苏茉给师叔请安。”

皮梦君不悦,纤细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烟杆说:“还以为是谁呢?哼,小不点由小到大我怎教你的。”小茉说:“师叔让我等称呼梦君姐。不过,婆婆说要尊师重道,对长辈要有礼貌……”

“老不死仗着比我早一个时辰出生老跟我作对。看来有空得跟她好好地吵上几回。”皮梦君玉手一扬将烟杆变作皮鞭:“我看用这个赶苍蝇挺好。”壮汉会意低头变回小驴。

“来!咱们坐车进去。”

苏茉微笑婉拒问起壮汉的事,师叔说:“这厮不知天高地厚跟我赌了一晚,输了许多钱又还不上,我只好让他钱债肉偿当一回脚力。”励仲卿心想:没想到她是芧儿师叔,小姑娘的外表心里却是个老妖婆。皮师叔似乎能听到别人心中所想,当小笨想到“老妖婆”时,她下意识瞄了他一眼,随后若无其事地说:“走。”小驴应声前行,苏茉与继善跟着她慢步走进村庄,沿途有说有笑很是欢喜。

回到家。

皮师叔一进门就察觉到异样,离开的这些天必定有人来过。她不动声色先让壮汉卸货,小茉惊讶的“哇”了一声:“师叔,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啊?”老妖婆走到博古架前,轻轻地将摆设挪回原来的位置。小茉解释道:“您不在家时芧姐有空便过来打扫……”她望了师侄一眼抢着说:“看到你这小脸蛋,我就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,真想狠狠地掐你一下。”她开口时没甚表情,可说到“掐”字却特别使劲,让人以为她真想出手。小茉忆起小时被她掐脸,揉着脸蛋说:“师叔真够狠心的。”

“是吗?”

小茉脸上略带些委屈地说:“我如今还记得那种痛。”

“有这事?为啥我记不起来,或许我真老糊涂了。”

“师叔你总是这样。”

“啥样?”皮梦君与继善说:“善儿,进来啊,陪我说说话。”

“梦君姐,如果没别的事,我想回家梳洗下再来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竹继善走后。皮师叔在行李中取出个大包裹放在桌上厉声喝道:“小不点,你过来!”吓得小茉汗毛倒竖、惊慌失措,她问:“师叔有啥吩咐?”师叔将包裹轻轻一推:“你的。”

“我的?”

“扛回去。”

小茉心花怒放抱着师叔亲了一口:“谢谢!梦君……师叔!”

“教而不善!”

俩女子开始闲聊,说着说着提起励仲卿的事,皮师叔抽着烟说:“此事匪夷所思,是什么让村民无法再化作人身?俞能全和老不死怎么说?”

“妙郎中与婆婆都是束手无策。”苏茉说:“只等你回来处理。”皮梦君冷笑着随手摸了下茶壶,小茉说:“茶是芧姐泡的,应该还温热,要不……”师叔冷哼一声,说: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,我还以为屋里进贼了,原来是她呀,小妮子不知又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。”小茉连忙给她斟茶:“芧姐怎会做对不住您的事,定是怕您舟车劳顿,特意将茶泡了好让您到家后马上有口滋润。”

“苏芧的事我会问,先说说那小鬼。”

“皮姑娘!”那壮汉装卸完大声呼喊。

“干嘛?”

“完事呐,如若无事小的欠阁下……”

“嗯,那账就此作罢。”皮梦君施施然的说:“啥时有空再玩?”

壮汉慌张摆手:“不敢了,小的往后不敢赌了。”

“无聊。”

“小的告退。”

等人走了苏茉笑眯眯地说:“师叔明明已拿足彩头,还要如此折腾人家,小茉可算学到。”

“小不点。”

“怎么啦?”

“关你屁事!”

随后,小茉将与励仲卿相关的事告诉师叔。皮梦君说:“好玩好玩!嗯,今天我有点累,明天让苏芧带他来。”

“好!”

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

众人送货到市集一家店前。

励小笨记得初到时曾来过,此店没名,铺面简陋,室内摆满各种坛子,门外有支旗杆,上书一“酒”字。

“竹老爹!人在么?收货咯。”同行小伙子连叫几回才有人应道:“喊什么,小孩子不懂事扰人清梦!”

一个老头打着哈欠从店内走来,他指着一个木牌说:“没看到?”那是张桌子,放着个圆形木牌刻有八个古汉字,旁边有两个大碗,一个装铜板,另一个啥都没有。

仲卿想:那时我怎没发现这桌子呢?这些日子记性好像差了,该不会是上回磕傻了?他是现代人,不知木牌上写的什么遂请教伙伴。

一个热心肠的笑答:“小兄弟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不认字,上面写着:买酒自取,不设找零。”小笨想:老一辈说得没错,一样米养百样人,这次长见识了,这店主怎么比我还懒散,万一遇上个吃白食的咋办?他又问:“那放两个碗,一个收钱另一个有啥用?”

“那是用来放欠条的。”

励小笨又问:“要是每人都写欠条不给钱咋办?这生意还能做么。”他那表情像乡下人到城里那般,见着啥都觉得新鲜。小伙伴知道他是苏实家的客人,也没想隐瞒:“此地不会有如斯状况,我没见过谁会写欠条的,要真是谁家有些急需,竹老爹肯定会仗义出手,他们家不缺那点钱。”

卖酒老板是竹贤的爹,名字不详,村民尊称他竹老爹。他们家是食铁兽,由年龄来算他是苏婆婆那一辈的。年轻时他曾拜名师学武,满师后以人身当兵,凭一腔热血与过硬本事很快就升迁了。只恨好景不长,他为官不久便体会官场黑暗,心灰意冷下弃官而走,浪迹江湖,行侠仗义。成亲后隐退,迁居忘忧谷,以卖酒维生,随后诞下儿子,一家三口乐也融融。可惜,夫人早逝,他独自将孩子拉扯大。由于思念亡妻,他舍不得离开小店,不管儿孙多有本事,他亦不愿搬走没跟儿孙同住。这老头既爱吃酒又爱下棋,象棋、围棋均是精通,少有对手,自制棋盘上刻有:观棋不语真君子,举手不回大丈夫。

当下,小伙礼貌地说:“竹老爹您误会了,我等不是来买酒的,是给您送货的。”老头睡眼惺忪地说:“下回直接搬屋里即可,不用喊我,知道不?”

“得咧。”

大伙答应一声开始干活。

完事后,竹老头将励仲卿留下并带到屋内。走进内室,他发现这儿装修精致简单、清雅朴素,与店面截然不同,还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切感。再看老头眼神,就像一位慈爱的长辈用柔和的目光望着自己。

明明是第一次来,明明是第一次见他,怎会有如此感觉?

莫名其妙。

问过姓名,客人入座。

老头不紧不慢的备茶。

励小笨却有些坐立不安:“老人家找我什么事?”老头给他斟好茶,慢悠悠地说:“小哥可是外地人?”见对方点头,他又说:“这是咱们的特产,别的地可吃不上,你要不要试一下。”小笨望着桌上点心不敢动手,老头劝了几回,他觉得盛情难却便拿了一个,偷瞄了主人一眼,准备将点心放入口时,小芋大喝道:“笨!别吃。”

“这叫故乡浓,甜的,入口醇香持久,不管配酒或茶皆是上品。”

点心放在小笨嘴边不知要吃与否。

“父母没教你别吃陌生人的东西么?”

励仲卿心中暗叹将点心放下。

老头微笑说:“前阵子我就想见你,没想到今日如此有缘。”

仲卿想:他该不是要责怪我?

“能不能说句实话。”老头见仲卿点头,问:“你是灵霄观弟子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你跟灵霄观有啥关系?”

“没关系。”

老头望着小芋说:“那他呢?”

励仲卿望着小芋不知从何说起,他害羞地说:“笨蛋,不能跟陌生人说话,没准他是个骗子。”老头微笑说:“哦……看来是个丹药精灵。”小芋躲到仲卿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偷看:“不是。”这是头一回,从前他总是躲在苏婆婆身后避仲卿的。

“怎么啦?”

小芋摇头不语像是害怕。

竹老头虽年迈,但身上似有一股淡淡的刚正之气:“小哥,你身上有股浓烈的邪气。”励小笨不敢相信:“邪气?你说啥,我身上怎会有邪气。”

“浓烈的。”小芋补充道。

“如若不及时处理,轻则走火入魔,重则有性命之忧。”

“别信他!”小芋说。

励小笨心中忐忑不愿说话。

“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,我不该跟你说这些,往后你只要有空,随时可以找我,我帮你。”老头说:“现在还早你先去忙,过几天再来无妨,不过,此事性命攸关,你千万别忘了。”

“看我干嘛呀?”小芋说:“走嗄!”

离开卖酒小店,小芋首次主动跟励仲卿说话:“你真信那老头?”小笨思考了一下,说:“我能不信吗?如果不信我很可能会死。”小芋飞到他的面前:“死?你怕死?”

“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?”

“懦弱。”小芋说:“我替芧芧鄙视你,鄙视,鄙视……”

励仲卿无言以对只好前行。小芋似乎感觉到他心中的郁结,安慰说:“死,不可怕。尘世间万事万物,环环相扣,生生不息。既然有了开始必定就有结束。死,或许不是结束,而是另一个开始。”

这些似是而非,亦真亦假的话……

励仲卿不感兴趣。

或许是年纪太轻,生死似乎言之过早。要不是遇上竹老爹,他是不会去想死亡。

“我是不想死。”励仲卿说着心中便出现苏芧的身影,她的回眸,她的笑颜,她所说的字字句句……

“你还会去找那老头?”小芋见他点头也没说什么。

不久,仲卿回到配送队帮忙,当时无话。

晚上,苏婆婆大排筵席,宴请了很多亲戚朋友,现场觥筹交错,热闹非常。村里各家各户都大肆庆祝,市集那边还有篝火晚会,村民歌舞助兴像过年一般。

老妪几杯下肚已有醉意,让苏芧扶她回房休息:“酒微菜薄,招呼不周,请诸位海涵,老身先行告退。”

一位客人站起来举着酒碗吆喝:“苏老太咋这么快就休息,来来来,再喝!”

另有个客人喝高了,他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拿着酒碗,摇摇晃晃地上前拦着说:“今夜良辰,我得亲自敬过老人一碗,不然算是白来。”苏老实立马过来替养母解围:“婆婆年事已高,由小的代她可好?”主客一饮而尽引得众宾齐声喝彩。

“不够、不够,还有我的。”

“今夜不醉不归!”

“苏大哥好酒量,来。”

众人酒兴正浓,苏芧趁机将养母送回房中,皮师叔微笑着想:老不死真有福气。

仲卿呢?

他忙了一整天早已身心疲惫,吃完饭,洗过澡,他回到房间躺着,漫不经心地瞅着黑暗中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。

别人欢天喜地与他何干?

他,想家,想那个值得他欢喜的地方。

他仍旧迷惘,仍旧不知所措,仍旧……

绚烂多彩的烟火在夜空扩散,大伙尽情享受此刻的幸福。

他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睛。

睡梦中,他又回到了那个虚无的世界。

“你怎么才来?”

励仲卿循声望去,说话的是个孩童,他身穿黑衣,明眸皓齿,头带金色小发冠。

“你跟我说话?”

“此地除了你我还有别人么。”
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
黑衣童子笑说:“不认识不重要。重要的是你迟到了,知道么,我等你好久了。”他说话跟现代汉语一样,让励仲卿听起来非常舒适。

“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?”

“地下、地狱、地府……”

“婆婆妈妈的是个爷们么?”

励仲卿发现黑衣童子除了长相可爱以外,身上还有种说不清的气质。

“我早就想跟你说话了。”

“你认识我?”

黑衣童子不答,圆溜溜的眼睛只望着他,许久,他说:“你不怕?”

“怕。第一次来确实怕,现在倒没什么。”

“你第一次来别人费了很大的劲才让你回去,不能有事没事往这跑,懂不?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当前是在你的梦里,不是什么地府。”黑衣童子笑说:“请谨记,人活着是求生不能求死,自寻短见是不孝,听懂了?”

励仲卿点头,一缕白光瞬间遮挡了视线,倏尔,他看到苏芧与一名女子在屋里打斗,对方身材高大,眼看心上人将要败阵,他心急如焚拳头一攥,又被白光包裹失去了意识。清醒后,他已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,正是刚才所见的那间屋,只是现在没人打斗,屋里只有他。

小笨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手脚,门栓轻轻地动了,他连忙躲到暗处免得招惹麻烦。片刻,门打开,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。此人他见过,就是与芧儿对打的,他想:怎么会是她?

此处省略几句励小笨骂人的话。

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快速地将小笨扯了出来。那女子居高临下的盯着他,眼神中写满了傲慢与轻视:“苏瑜在哪?”

黑暗中隐约看到女子的容貌:

美,美得让人神魂颠倒……

“你快些答话,操!”高个女子一脚踹到仲卿胸膛。

“不认识。”

女子掐着励仲卿脖子将他高举过头:“请回忆一下,我找他有事……”她的手越握越紧掐得他透不过气。

“呸。”励仲卿吐出一口唾沫,女子侧头躲开一把将他推到墙上:“找死!”

“操……”

女子望着励仲卿的脸由红变紫,由紫变白,她才肯松手:“小官人不要这般望着奴家。”励仲卿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她,嘴里蹦不出半个字。

“您望得奴家心如鹿撞……”女子又踹了一脚:“乖!别色眯眯的乱看。”

励仲卿口吐鲜血喘着粗气说:“变态。”

高个女子脸色一沉拳头一攥,关节发出咯咯咯的声音。

正当大伙沉浸在欢声笑语中,在山脚小屋内,时而传出女子娇柔的说话声,时而传出男子痛苦的呻吟声,搞什么?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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