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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疏影四 (第2/2页)

自从观梦石中庶子夺嫡之乱发生后,花行便再也没在临安看见过月行,偌大个临安城,她也没有找到冷家在临安的住处。

她不知道月行后来为何也进了仙门修行,又为何同她一样来到毒龙门。

不过花行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月行时,就隐隐感觉她背负了太多沉重难言的痛楚,不能说,不可说。

花行望着月行眸色中愈渐浓郁的愀然,立即拉住月行的手,咧嘴笑道。

“姐姐,我带你编花篮吧,”花行拉住月行的手往她住的小院跑去,“记得小时候我没教过姐姐这个,我现在教姐姐,可有意思了!”

月行依着花行拉着她,向那小院茅屋走去。

只见院子里一地的竹藤,草地上一片凌乱。

“原来离花苑里那各式各样的小竹篮都是你编的。你仔细交待,是不是我住处前的那片紫竹林昨夜里被你大闹了一场?”

月行佯作嗔怒,哼了一声捏了捏花行的小鼻子。

“姐姐的竹林不就是给我编竹篮用的吗?”

花行笑着说道,语气里有一种小女孩的娇憨。

花行拿起地上的竹藤,歪着头问。

“姐姐,你想看我编什么样子的?”

月行杵着脸,手里摆弄着一根竹藤说。

“你想用来插什么样的花?”

“我想用来插一些浅色的花,将这不会枯萎的花送给一个人看,看一生一世。”

月行眼中闪烁着一丝疑惑,她问到。

“你要送给谁?”

“我想送给他,我以前答应过他,要让他看见我时,就像看见整个春天的花开。”

月行会意,眸中是意味深长的笑意。似是笑花行的娇憨纯真,似是笑那两小无猜的有趣,也似是笑十载春秋的变迁,或许早已物是人非。

花行在与月行说话时,手头已经编好一个像圆花瓶一样的花篮,她似早已准备好般,从茅屋里拿出好几枝白山茶,浅妃色的玫瑰花和几朵米黄的小花,将这花篮错落有致地点缀好。

“唔……姐姐看看怎么样?”

月行指了指两朵玫瑰之间,说到。

“这里有些空,两朵粉花中间点缀一朵白山茶就更好看些。”

花行望了望渐西的日头,眸中精光一闪。

“有了!”

花行去木桌边,将那白瓷瓶里新鲜的白山茶拿出,放在两朵玫瑰之间。那白山茶开得分外新鲜,花瓣上点缀着清露,插于玫瑰之间好似点睛之笔。

月行抱起这个插好花的小篮子,脸上露出欣喜的笑。

“姐姐喜欢,我可以再编一个送给姐姐!”

月行故意逗花行道。

“这个不可以吗?”

“嗯……这个不够衬姐姐嘛……”

月行故作嗔怒地白了花行一眼,掐了掐她的脸。

“谁要你的,你还是拿去衬你那个小呆子吧!”

小院中两个姑娘的笑声如清涧般流淌,不知不觉中,红照西斜,染红了天边云彩。

紫竹林。

落日的余晖洒落林间的清溪,清溪于石上潺潺而流,熠熠着云霞的光。

漆雪孤身抱着诗集,来这寂静竹林,偷半日闲暇。

她优雅地敛起广袖裙摆,坐于山石之上。

清风徐来,漆雪隐约听到林中琴音。

竹叶片片纷飞,落于她鹅黄的衣裙上。

漆雪不由得合上手中书卷,聆听那悠扬琴曲。

弹的是一首无名之曲,曲调初似清泉泠泠,继而又似置身那春雪梅间,扑面一阵清香,突然曲调激昂,似瀑布于九天之上倾泻,末尾的时候似昙花一谢般繁华过后的苍凉。

琴音悠悠,漆雪似被吸引般,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踱步走去。

漆雪看到弹琴之人时,琴声也戛然而止。

那盘膝坐于紫竹之间的,是一个身穿赤色袈裟的行僧。

行僧头戴垂着面纱的斗笠,风过处隐约露出那俊美的容颜,腿上放着一把梧桐木质的蕉叶琴。

他腕间缠着檀木的佛珠,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在琴额上。

另一只手单立胸前,行了个佛礼。

“阿弥陀佛,宋护法可知晓此曲此琴之名?”

“此琴形制应为蕉叶,木质应为那栖凤的梧桐。在下素日亦好风雅之事,可这琴名琴曲,还请大师恕我无知之罪。”

一阵清风吹过,漆雪额边散下的几缕青丝略显凌乱,她面色仍有几分掩不住的疲倦。行僧斗笠中露出绯红的戒疤,在这竹林之中分外惹眼,漆雪不由得看过去。

行僧笑了起来,笑声分外爽朗,这行僧丝毫不似寻常出家之人,浑身更多是一种不羁洒脱,游历尘世的气质。

“此琴名为七情,此曲则是贫僧在此林间,感应到宋护法的气息,专门为你而奏。”

漆雪回味着方才的琴曲,这是一首开头欢快,中途清冷,继而高扬又归为空寂的曲子,悲喜相衬,比那以悲伤贯彻的琴曲更为悲凉。漆雪闻言,心头一沉,行了个礼,恭敬说到。

“喜怒哀惧爱恶欲,是为七情。琴有七弦,一弦一情,七情皆于弦上流转。方才此曲先乐后悲,在下愚钝,不知大师想要提点在下什么?还请大师直言。”

那行僧一如既往是那爽朗的笑,眼眸中却多了一分凝重。

“宋护法,近日可曾有要紧事物遗落别处?”

漆雪一愣,茫然道。

“未曾。大师所言究竟何物?”

“护法运力之际所现之花。”

漆雪望着那神色莫测的行僧,寻思半晌说不出话,行僧抱起七情缓缓起身,望着天际霞云和欲坠的夕阳,似有些惋惜地说。

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”

行僧抱着琴就要向别处行去,漆雪虽一头雾水,却也知道行僧道人这样的散修多有堪舆能手,这行僧此番言语必有用意,问个名号日后出事也能寻找。便忙上前问道。

“大师请留步,还未请教尊号。”

“贫僧法号渡尘,仙门一介散修罢了,不须护法挂心。平生无根无萍,浪迹紫陌红尘。欲渡芸芸众生,奈何命定乾坤。”

漆雪越听心中越迷惑,正要再上前几步时,渡尘回眸粲然一笑,风吹动他的赤色袈裟,似身处尘外一般。

渡尘单手立胸前,向漆雪致礼后飘然离去。

漆雪抱着书在林间痴痴望着那行僧远去的背影,面容上尽显迷茫神色。不知怎的,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,是那天被丁涵玉抓的染尽血色的衣裙,点点血色,落满那淡雅的鹅黄月季花上。

漆雪摇了摇头,转身向藏书阁走去,忙盛会事宜。

林间深处,那散发披着浅橘色头巾的曼妙女子望着渡尘远去的身影,又待漆雪离去后,缓缓从方才隐身的那一杆紫竹后走出。

她面上是一种复杂的神色,有眷恋,回忆,还有一种凝重。

寒云峰下。

夜色渐临,行舟点点渔火照得一江通明。

身着橘色纱衣的女子轻盈地走在江畔,似一只时而翩跹时而停留于花间的花蝶。

她像一处山岩错落的所在悄然走去。

只见一个女子身披黑色斗篷,脸带暗绿面纱伫立在岩石间,浑身透露着一种森寒。

“我要的东西,你带来了吗?”

黑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似受过重伤般,略有些沙哑无力。橘色衣服的女子手中灵光微闪,一朵凝着清露的鹅黄的月季显于她的指尖。黑衣女子轻轻接过那朵月季,月季与女子接触后流转着一抹暗绿的光。

“回师姐的话,那观梦石拿到后一时难以启用,我怕夫人发现,故仍是还了回去。”

“那东西千年难遇,自是难以掌握,不要也罢。有这朵花,很多事就好办多了。这次多亏有你在门派中,日后有事我再找你。现如今百花盛会,你不宜离开太久,免得夫人和那几个护法察觉,你先回去吧。”

黑衣女子将那朵月季小心地藏于衣袖中,左右顾盼确认四周无其他人后,转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。

橘衣女子注视她离去后,方缓缓走回寒云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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