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残忍的还愿 (第2/2页)
张俭蹲下来,问道:“村长,可还有哪里不适?”
“没有。”刘大年摸了摸心口,笑道,“倒是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。”
他这把赌赢了,连说话的中气都足了几分:“真是老天有眼啊!”
“你先别高兴的太早。”简恒劝了他一句,“排掉了浊气,自然通体舒畅,但你毕竟年事已高,还是先去帐篷里休息一会儿的好。”
刘大年这时发自内心的钦佩她:“多谢姑娘,其他人也都拜托了。”
回帐篷休息前,他用拐杖指了指剩下的人,高呼道:“等大家都痊愈了,我们就一起去阵法前,离开这鬼地方。”
“有救了,我们有救了!”剩下的人见刘大年安然无恙,终于能放开胆子欢呼叫好。
他们挥舞着臂膀,一个个争前恐后地排成队,巴不得下一个解脱的就是自己。
这时候,如果泼他们冷水,反而显得很不知趣,于是简恒一行人,先按部就班的救人。
后续的流程极为枯燥重复:简恒挥剑挑出虚蛛,陆笙替他们止血用药,徐浩言煎煮蛛网,旭央将虚弱的人扶回帐篷休息。
其他人大多比刘大年年轻,除去黑线后,个个眉开眼笑,又惊又喜:“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。”
有的甚至顾不上好好修养,就活动着筋骨,在原地大幅度蹦着跳着。
张俭最是高兴,他甚至想起这些天都被他忽略的女儿小豆丁,亲吻着她的额头:“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。”
“你看你都瘦了。”他下巴青黑色的胡茬,轻蹭在小豆丁娇嫩的脸上,惹得她咯咯笑出了声。
这场景太过温馨,温馨到起初没有任何人想到背后的恶意。
这一片满是欢声笑语的和谐,还在延续,但仅仅只维持了一个多时辰,停止在最后一根黑线消失的时候。
张俭的一个举动,打破了此时的美好。
他敛去笑意,忽然变了张脸,猛地一个伸手,“咔嚓”一下拧断了小豆丁的脖子,轻松到仿佛是捏死了一只蚂蚁。
这一下变故太快,令简恒他们措手不及。
陆笙冲上前去,自他手中夺过小豆丁,想看看还有没有救,却发现晚了一步。
那个在片刻前,还无比鲜活的女婴,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这个世界,就永远陷入长眠。
“你简直禽兽不如。”旭央指着张俭痛骂着,“为什么这么做,那是你的亲生女儿啊?”
她暗怪自己骂架看得不够,想不出更难听的词骂他。
简恒生了怒意,把正旭剑架在他脖子上,厉声道:“你是在杀婴还愿吗?”
虽然铜钱剑不如普通宝剑锋利,但张俭看着她的神情,不禁膝盖一软,跪在地上。
他不但没有否认,还把自己说成受害者:“冤枉啊,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……”
他哭嚎着嗓子:“当初进安葬林时我就祈求老天爷,要是大家能平安度过此劫,就算让我张家绝后都无妨,现在愿望实现了,不老实还愿,会惹怒老天爷的。”
“少在那里装清高了。”简恒才不买账,“你根本就是嫌她是个累赘,如果换成男婴,你还下得了这个手?”
这一幕让她想起那个面黑如炭的女婴,手中的剑微微发抖——如果不是她一念之仁,救了张俭,惨剧就不会发生。
她稍一施力,手中的剑就划破了张俭的脖子。
张俭反应过来,立刻闪到一边,再加上这剑到底是用铜钱做的,所以他只是受了些轻伤。
徐浩言拦在简恒身前,制止道:“能不能给我个面子,饶他一命?”
他绝对不认同杀婴,但他因为那场败仗,负罪感太强,还是选择维护。
“你这么说,是想胁迫我吗?”简恒态度强硬,“我把你当朋友,敬重你,欣赏你,不代表你可以逼我做事。”
旭央又急又气,上前拉了徐浩言一把:“你怎么回事,为什么帮他?”
“我……”徐浩言起先说不出话,顿了顿后,才开口道“我听过别人割肉救母的故事,他杀婴还愿也是一样,是为了全村人着想,就是方法不对。”
他一把拽过张俭的后领,威吓道:“你还不赶紧认错?”
张俭生怕小命不保,立刻躲到徐浩言身后。
他嘴唇上下哆嗦,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被打断:“我倒是不知道他何错之有?”
一听就是刘大年的声音。
这么大的声响,当然惊动了他,他拄着木拐,缓步朝这里走来。
“我对天起誓的事,这里所有人都知道。”张俭故意扯更多人下水,“咱们镇上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,还不都是碰到难事了,图个解决的法子?”
安亭镇的人对这种事情,早已见怪不怪,加上刚才他被兴奋冲昏头脑,更是毫无顾忌,他完全没想到,此举会招来杀身之祸。
“他说的是真的吗?”简恒举着剑,指着在场其它人问道,“你们经常这么做?”
其实在问出口前,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。
这些人在张俭杀婴后,没有半点惊慌,显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。
简恒面上冷冽的怒意,让这些被点到的人,沉默着不敢开口。
他们甚至抱着些侥幸心理,觉得时间拖得越久,就越能淡化这件事恶劣的本质。
最终开口的,是那几个孩子中的一个:“很正常啊,我姐姐就是那么没的……”
有人着急慌忙地伸手去捂那孩子的嘴,但小孩子才不会轻易妥协,继续含糊地说着:“那时候弟弟刚出生,爹娘都想家里的金蟾酒卖得好点,多赚点钱……”
真相已经摆在眼前。
对这些人而言,除了自保外,旁人的命都比草芥还贱,就算是亲骨肉也一样。
怪不得他们几乎没有主见,万事都听刘大年安排。
“仗着黑线除了,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吗?”简恒漠然地道,“可惜你们未必能出去,不信大可以试试。”
她当然能用其它办法惩罚他们,但她还是最想摧毁他们的信念,毁了他们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