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章 国守自由的谎言 (第2/2页)
国守自由。唐元清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。号称继承中村美浓衣钵的他,同样继承了中村教授日记里对宗教学研究的所有成果,知道了中村和秋元的争执,在字里行间,国守深切地表达了对秋元无视人命,妄图征服自然的野心的批驳。可是,当他直到自己所爱的人经历了这一切的时候,义无反顾选择了投靠秋元——生来病死亦是自然,若现行科学不可战胜病魔,那么,就超越现在,超越自然。他也选择过读医书,自学医学,求医问药——最终还是徒然,他不后悔自己成为了自己一开始最讨厌的样子,毕竟一个男人,连自己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,又有什么用处呢?以上,是唐元清从国守自由逐渐支离破碎的实言片语中探索到的真相。这本日记是如何到中村唯手上的,唐元清看了看中村唯——这个女人也看着自己——果然,她早有怀疑,只不过,日记的内容琐碎而模糊,中村美浓之后的文笔没有提到任何真实的人名,如果不是真的了解国守和飞鸟这两个人,不会想到这竟然就是最直接的线索。
不过,线索毕竟是线索,国守的笔迹和日记上的笔迹对不上。国守的反侦察意识很强,或许从一开始,他就已经预感到自己恐怕要和秋元成为一丘之貉。没错,国守是个天才,中村在日记里就记载了国守辅修了半年医学的事实,尽管文字透露的信息是国守半途而废,但是,飞鸟的恶性肿瘤发病初期就是在那不久之后——也许,国守就凭借半年时间的学习就已经能看出飞鸟身体的问题了,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,国守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一天亲自去拜访中村教授的老朋友,老仇人,秋元新臣了。他是个天才,是个善于伪装,过于工于心计的天才。他博弈了十多年,却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;他看上去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,到最后,却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“你还有多少时间,飞鸟小姐?”唐元清摇摇头,他知道飞鸟能够感知到她自己身体机能的退化,“请恕我直言,人都有不得不面对的事情,或者说,有时候,人也需要叛逆的勇气。”叛逆,曾经不存在于飞鸟生命中的词,在唐元清的故事讲述完后,终于被激活了。努力了这么久,飞鸟不曾辜负任何人,唯独辜负了自己;被压抑的自由,被过度保护的安全,从来没有说出口的爱,她在这里,不得不说出口了——她没有时间了,国守,同样没有时间。
“飞鸟······”国守摇着头,“爱是需要被克制的,中村教授说过,爱需要表现在行动上,而不是口头上,不是吗?你需要的是相信我,而不是中了别人的计······我们一会一起回去,一起吃完饭,一起睡觉,好吗?我······”
“国······我······”飞鸟泪流满面,捂着嘴,抽泣的声音却丝毫掩盖不了,“你从来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,我以为你是克制,可是,你却是因为知道会有这么一天,不想连累我,根本不敢碰我!你爱我,对吗?我也爱你啊!你知道我有多么尊敬你吗?越是尊敬我越是不敢说出口啊!你是我的教授,我只是一个从来没有成功过的学生啊!”她哭喊着,“可是······可是······我爱你啊,自由(miyu)!”
一片寂静。国守呆愣着后退,他没有想到回事这样一个结局。他从来没有威胁过飞鸟,因为他爱她,或者说,应该是说——他已经爱她到了解她的全部。飞鸟不会说出口的,他的名字,就像是忌讳一样,她不应该说出口的。但直到这个时候,国守自由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浅薄——他根本不懂自己爱的人,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愿望——他看到了痛苦的精神力量弥漫飞鸟的全身,他不敢上前,他退缩了,他第一次感觉这个女人变得这么陌生,就像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。
“国守教授,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唐元清冷冷地说道。鄢一鸣扶起飞鸟往旁边走去,中村唯同样上前帮忙。鄢一鸣能够看见中村眼中的安心感——这个孩子,虽然一直怀疑着国守,却从来没有提起过,而是按部就班地配合着非研所的调查——她明明应该是知道一切的人,想必她已经暗示过日本政府了,不过日本政府明显是向着秋元的,调查只能无疾而终——但是到了这里,她的谦虚和稳重让鄢一鸣刮目相看——敏锐的第六感,却从来没有意气用事,她是功臣,永远的功臣。
“为什么要这样做,唐主任?”国守自由苦笑,“我就差那么一步,我没有打算真的给秋元新臣这份力量,我只想救他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他的身体中,一股力量完全解放,那是绝望的力量。“为什么······为什么······为什么······”